我曾把《天津日报》上喜欢的文章剪下,做成两本厚厚的报贴。现在,那些页码已经泛黄,重新读来满是抚今追昔的慨叹与怀想。
1985年,我从部队复员,被分配到医院图书馆工作,馆内有十几种,我是《天津日报》的读者,看到过数不清的文学名家、学者的佳作,却没敢想自己的文章有一天也能在这么有名的上露脸。直到1999年初夏,我在单位从未有过的“滑铁卢”,那是我职业生涯中最委屈、无助,被人孤立的一段逆境。有一天上午,我在《天津日报·文艺周刊》版上,看见一则消息:文艺部将举办一期文学讲习班……
之中,像有神灵牵引,我立刻去那座河西区地标性的天津日大厦报名,然后每周都到楼里一间座无虚席的大教室听课。从此,我找到了《天津日报》的“入口”,扒开一条文学的门缝儿,步履蹒跚地迈进写作的寻梦园。
因高考落榜,我才去部队当兵,即使恶补学历,毕竟是没能受到过正规高等教育。幸运的是,我复员后遇到两位优秀的忘年知己,从她们身上得到了终用的文学养分和艺术感觉,她们是医院图书馆的沈老师和搞英文翻译的程老师,这两位都在时期分别毕业于上海大学和北平辅仁大学。1988年,沈老师写她去美国探亲的,发表在《天津日报》上,同事们羡慕不已,争相传看。
沈老师说,她的文章能登报,是有位大学校友、资深编辑徐玫女士荐稿。那时,沈老师常给同事们介绍《天津日报》每周四的“文艺周刊”。程老师则喜欢当年“满庭芳”版上的“拾柴篇”专栏,她欣赏北大才子罗文华老师的文字。后来,年逾耄耋的程老师,也在“满庭芳”上发表过文章。
1999年,我如愿参加了《天津日报》文艺部举办的文学讲习班,文艺部编辑都是值班老师。那是炎热夏夜,来自市区和郊县的几十名奔向大楼,在转着电风扇的会议室聆听诗歌、散文、小说及报告文学的创作技巧,音乐与各门类艺术的雅俗共赏。当时给我们上课的老师,均为大名鼎鼎的作家和学者,比如林希、汤吉夫、航鹰、冯景元、贾宝泉、华梅、宋安娜等。
文艺部的编辑老师很是辛苦,他们把分成若干个小组,每个组都配有编辑写作。记得我被分在宋曙光老师的组里,他还送给每个一本诗集《迟献的素馨花》,诗中的审美意境和对陈廷敬后人自然与生命的讴歌,不禁使我萌生写诗的冲动,那诗集有很长时间成了我的手边书。听完大家就回去写“作业”,当时临近八一建军节,我写的第一首诗歌《梦军旗》,很快就发表在“文艺周刊”上。那份7月29日的刊登有我的作的,我已收藏了20年,诗歌下端留有珍贵标注:“本报文艺讲习班作品选登”。
讲习班结业,和编辑老师一起聚餐、合影。合照上,好几位后来和我都成了活跃在天津文坛的签约作家,而我们的作品很多都是发表在《天津日报·文艺周刊》上。从文艺讲习班启程,我相继在《十月》《大家》《中国作家》《小说月报·原创版》等文学期刊上,发表了百万余字的中、短篇小说,文学和电影剧本等,还出版了两部长篇小说。最引以为自豪的是,我创作的三部长篇小说,都曾在《天津日报》上做过连载。
我还不到一岁时,就永远失去了母亲,在多年的写作中,在恍如隔世的孤独日子里,我把自己与文学的不解之缘,当作找回了逝去的母爱。《天津日报》文艺副刊让我结识了文学,给予我中绝地的勇气,而亲爱的文学,让我能把母亲走后几十年的故事写给她,让她在另一个世界,知道我怎样活了下来,让她能听到我的内心和倾诉……